Modern Reformation/H.Bavinck,1854

我们合理的信仰(Our Reasonable Faith), 1~3 - 赫尔曼·巴文克(Herman Bavinck)

Bavinck Byeon 2018. 7. 16. 14:38

我们合理的信仰

(Our Reasonable Faith)

1~3


(荷)赫尔曼·巴文克(Herman Bavinck)


第一章 人之至善(Man's highest good)


  人之至善就是神,仅靠物质世界不能满足人神,唯独神才是人之至善。在一般的意义上,我们可以说神乃是他一切受造之物的至善。因为神是万物的创造者与支持者,一切生命的来源,众善的根基。一切受造之物每时每刻的生存皆本于他,他是独一、永远与无所不在者。


  但至善的观念往往包括着受造者本身也承认并享有的善良思想。当然,在无生气的、非理性的受造物就不是这样。无生气的东西只是存在而已,毫无生存的原则。其他受造之物,如植物本身有生存的原则,但无任何知觉。动物在本身内有生存的原则,此外尚有知觉,但这种知觉只限于可见的、外在的知觉而已。它们所知道的只是属世的,而非属天的;它们知觉实际的、快乐的、有用的东西,但它们对于真实的、善良的与美化的却毫无见解;它们有一种感知上的感觉与欲望,因此它们也得到感知上的满足,但却无法了解属灵的事。


  至于人,情形就完全不同了。人从起初就是按照神的形像和样式造的,这种由神而来的根源并属神的关系是永远不能抹除或毁坏的。虽然因为人犯罪的缘故,失掉了神形像中的知识、仁义与圣洁的荣耀属性,但在他里面仍有受造时所赋予他之神形像的"一点点残存部分";就这一点,不但足以表明他是犯罪远离神,也证明他从前受造的光荣,并继续不断地提醒他是属于神的,并他属天的命运。


  在人整个生命与活动中一切的思想、工作,足以显明他是神的受造者,物质界所提供给他的一切都不能满足他。人仅管是一个属物质界的人,但他也超越此现世的范围而达于超自然的境界。他的脚虽然站在地上,但是他却抬起头来注目上方。他对有形的、属世的事物有所知觉,但他也觉知无形与永世的事物。他有属世的、觉知的与暂时的欲望,但他也有属天的、属灵的与永远福气的盼望。人有知觉与感知上的认识,动物也有。但他赋有知识理性,能叫他的思想远超于知觉界以上,而提升到非物质的思想界与永远观念的境界。人的思想与知识虽然仅限于他的头脑,但在其本质上却完全是属灵的活动,远超于眼所能见,手所能摸的事物。由于此种思想,他与不能见、不能摸的境界建立了关系,但这种关系乃是实际的,比属世的关系更加实际。他所追求的并非实际的现实,乃是属灵的真理,就是永远且不可灭没的真理。他的理解只有在此绝对属神的真理上才找到安息之处。


  同样,人与动物一样也有感知上的欲望,需要吃喝、光与空气、工作与休息,为了物质上的生存,他必须依赖这整个世界。但在此水平以上,他有一意志在导引他的理性与良心达于较高的善境。令人喜悦以及有用的事物固然在其本身有价值,但不能使人心满意足;人需要并寻求的良善是非因环境而成为良善的,乃是本身即为善良的、不改变的、属灵的、永远的善良。而且他的心意惟有在此至高、绝对、属神的善良中才找到安息。


  根据圣经,人的理性与心意是在人心中有其根源的。关于心,箴言书的著者说必须特别保守,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(箴4:23)。甚至从生物学方面来说,人的心也是血液循环的根源与推动力,所以在属灵与道德方面来说,人的心是高尚生活的根源,是我们自我意识的所在,与神交往,守神律法的源头。简言之,心是我们全部属灵与道德性的根源。因此,我们一切理性的与决志的生活都是由心开始,并受心的控制。


  我们从传道书3:11节得知,神已将永生安置在人心中。神造万物,各按其时成为美好,所以历史的全部或部分都与神之心意相符,并彰显他计划的荣耀。神将人放在这世界当中,并在人心中定下时间,以致他不能在外部、有形的世界中永远存留下去,乃是要寻求并晓得神在自然与历史暂时行程中的永远旨意。


  此种渴望神及人心中所安置的永恒次序是不可争议的事实,那就是说凡属乎这世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满足人。他是一个有感知的、属世的、有限的与必朽的人,但他还是被那永远的所吸引,并为要得到那永远的事物竭力追求。人要是得到妻子、儿女、房屋、田产、财宝与一切的产业,甚至全世界,而失丧灵魂,有什么益处呢(太16:26)?因为全世界也抵不上一个人灵魂的价值。没有一个富足人是能够赎他弟兄的灵魂,并将赎价给神;因为灵魂的价值极高,是任何受造之人所无法达成的(诗49:7-9)。


  科学、哲学、艺术、道德都不是满足人的最高善良实际上,有许多人可能接受此道理,只是牵涉到感受上的愿望与属世的财富。他们承认这些东西不能满足人,并与他的高尚目标不符。但是当所谓理想的价值--如科学、艺术、文化、为社会服务--进入他心中的时候,他的判断就十分不同。这一切事情都是属这世界的,圣经上说这些事情都要过去(约壹2:17)。


  科学、知识、学问,的确是美好的恩赐,从众光之父那里赐下来的,因此受到特别重视。


  当保罗称这世界的智慧在神看为愚拙(林前3:19)时,他警告人对哲学的倾心(西2:8),人心中所存的是虚伪的智慧,是不承认神在一般与特殊启示中的神的智慧(林前1:21),并在一切的思念上成为虚妄(罗1:21)。但在别的地方,保罗与圣经都非常高举知识与智慧。因为全部圣经都坚称惟独神是智慧,他对自己与万物都有全备的知识,他凭智慧建立了世界,他使教会认识他诸般的丰盛,圣灵就是智慧的灵,得知神百般的智慧,所积蓄的一切智慧都藏在他里面(箴3:19; 罗11:33; 林前2:10; 弗3:10; 西2:3)。因此,从圣经的角度看,对于智慧绝不能评价过低,也不能蔑视哲学。


  反之,智慧强如财富,一切令人羡慕的都无法与智慧相比(箴3:11);智慧是从神来的恩赐,他乃是智慧的神(箴2:6与撒上2:3)。但圣经所要求的知识,是敬畏耶和华乃知识的开端(箴1:7)。当知识与以上所说的原则脱节时,知识可能仍是知识,但却逐渐退化至属世的知识领域中,在神看来乃是愚拙。任何科学、哲学或知识,以为它本身可以自立自足,而在其假定上将神排除,这就使得凡靠赖这种知识的人堕为虚幻。


  这一点很容易明了。因为,第一,科学或哲学其本身总有一些特性,只是人智慧的一小部分。因此,知识所能提供的--因为它的特殊性与有限性--永远不能满足每个人被造时深远的需要。


  第二,哲学经过一段腐败时期之后,又进入一个复兴阶段时,总是有一特殊与夸张的期待。此时哲学是生存在希望中,藉着不断地努力研究渴望能解决世界的难题。但在此方兴未艾的气氛之余,那古老的幻灭又重新出现了。难题不但没有解决,反而愈研究困难愈与时俱增。似乎一切均足以证明的新奥秘,结果一切的知识均证实为悲惨与失望,人又踏入迷途之中,生命又成为奇妙莫测。


  第三,应记得哲学或科学不能满足人心。因为知识没有德性,没有道德基础,反而在罪人手中成为思想并犯大罪的工具,充满各样知识的头脑就为邪恶的心效劳。使徒保罗说:"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,也明白各样的奥秘,各样的知识;……却没有爱,我就算不得什么。"(林前13:2)论到艺术也是如此。艺术也是神的恩赐,正如主自己不仅是真理与圣洁,他也是荣耀,并在他所作的一切工作上传扬他圣名的荣美,所以他也藉着圣灵以智慧、知识在各样作品上装备艺术家(出31:3; 35:31)。因此,艺术乃是证明人有天才、有工作的能力;此能力在性质上是属灵的,并表现他内心的渴慕、高尚的理念,以及他未得满足的渴望和谐的表现。


  此外,艺术在其作品上唤起一理想的新世界,使世界上的纷扰得到和谐。这样,在此堕落的世界中,智慧人所无法见到的荣美,却在艺术家的眼中重被发现。因为艺术为我们绘制高过现实的图画,对人生是一大安慰,将我们的心灵从惊异中提起,并以盼望与喜乐充满我们的心。


  艺术虽然有许多成就,但所享受的美只是在幻象方面。在理想与实际之间的鸿沟,艺术无法填补。它不能将彼处的异象变成此处的现今世界。它把遥远迦南美地的荣耀指给我们,但却不能引我们进入那更美之地成为该地的公民。艺术的成就很多,但并非一切。艺术并非是至圣的、至尊的,并非是人唯一的宗教、唯一的救赎之法。艺术不能赎罪,它不能洗除我们的罪污,也不能在我们生命的忧愁中擦去我们的眼泪。


  至于文化、文明、人道、社交生活,不拘人们称它为什么,都不能称为人至高的良善。无疑,我们今日可以说在人道方面有某些程度的进步。当我们把往日贫病、受苦、绝望、孤儿寡妇、神智不正常以及囚犯,与今日对以上各等人的待遇相比较时,我们当然要为之欢喜而感谢。但同时这世界却又表显出如此可怕的罪恶,贪爱钱财、好色淫荡、荒宴醉酒以及亵渎等等不一而足的景象,令人发指,到底现今的世界是进步或是退步。有时我们乐观,但不久我们又被迫坠于悲观失望的深渊中。


  不管怎样,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:如果服务人类、爱邻舍不在神的律法上扎根,就失去了能力与它的性格。毕竟,爱邻舍并非是从人心里自动发出来的自我证明的事,它乃是一种行动,一种需要很大意志力的服事,并且时常要与自我关心与自私等强大力量相对抗。而且,这种爱邻舍往往从邻舍本身上也得不到多少的鼓励(意思是说,有时邻舍会令人爱不下去)。人们多半不是那么可爱,爱邻舍只是根据神的律法,并使这律法存在我们心中,另一方面乐意按照神的诫命而过正直生活的时候,我们才能真心地爱邻舍。


  人心如果不在神里面是得不到安息的因此,在结束时我们要重温奥古斯丁的话:"人心是为神而造,如果人心不在神里面找到安息,它是永远不会安息的。"所有的人实在都在寻求神,正如奥古斯丁所说的,但是他们却不按正当方法,也不在正当场所寻求他,他们是在下面求,而神却是高高在上。他们是在地上寻求,但神却是在天上。他们是远远的寻求,而神却近在咫尺。他们在金钱、产业、名誉、权势、情欲上寻求神,而神却是在高处、圣洁之处才被寻见,他与忧伤懊悔的心同居,(赛57:15)。他们寻求神,或者可以揣摩而得(徒17:27)。他们寻求神,同时他们也逃避神。他们对于神的道路毫无兴趣,然而他们还不能离开神。他们觉得被神所吸引,而同时又被神所排斥。


  正如巴斯噶(Pascal)所指出的,这里面含有人生最伟大之处与最愁苦之处。他渴慕真理,反而受自然的愚弄。他希求安息,自己反而一再地投向心理上的分歧。他热望天上的永福,反而恋慕今生暂时的欢乐。他寻求神,却在受造物中丧失自己。他本是儿子,反而在异地漂流,以放猪为生,以豆荚充饥。他离弃活水的泉源,却为自己凿出破裂不能存水的池子(耶2:13)。他好象饥饿的人,梦中吃饭,醒了仍觉腹空;或象口渴的人,梦中喝水,醒了仍觉发昏,心中想喝(赛29:8)。


  科学无法解决存在人里面的矛盾。科学能计算人的伟大,却不能计算人的愁苦,人知道自己的愁苦,而将自己的伟大撕得粉碎。人用科学将自己举的太高,也摔的太重,因为科学不理解他是从神而来的,也不知道他堕落的深重。但圣经对于二者知之甚详,并对人发亮光;人的矛盾圣经可以调和,云雾得以澄清,隐昧不明之事可以得到启发。人是个谜,只有在神里面可以得到解答。


第二章 有关神的知识(The knowledge of God)


  全部圣经都见证神是人追求的至高善良


  神是人所追求的至高善良--这是全部圣经所作的见证。


  圣经初步的记载,是有关神按着他自己的形像与样式造人,为此人应当认识神--他的创造主,应当尽心、尽力、尽意地爱他,在永远的祝福中与他同住。圣经末了提到新耶路撒冷,住在其中的居民要面对面地见神,并在他们的额上刻有神的名字。


  在此二件事之间有神的启示。按此启示的内容来说,包含广泛恩典之约的应许:我要作你的神,你们要作我的子民。此启示的高峰即是以马内利,神与我们同在。因为应许与应验是并行的。神的话乃是开始、原则、种籽,而在行动中种籽得以结实。正如起初神用他的话造出万有来,有神的帐幕在人间。


  那就是为什么道成肉身的基督被称为充充满满有恩典有真理(约1:14)。他是那起初与神同在的道,他就是神,并且他是人的生命与人的光。因为父与基督共同享有生命,在基督里表现他的心思。所以神的整个性情就在他里面表现出来。他不但向我们表明父神,并向我们彰显他的圣名,又在他里面将父指给我们看。基督即是神的表现。就是神彰显他自己,神与人共享,因此他满有真理,也满有恩典。我要作你们的神这句应许包括其中,自从发出那一刻开始,我是你们的神就应验了。神将他自己显示给他的百姓,为的是他的百姓可以向他赤露敞开。


  在圣经中我们发现神屡次申述:我是你们的神。自从那最初的应许(创世记3:15)开始,这句丰富的见证,包括一切的祝福以及所有的救恩,就在列祖的生平中,在以色列民的历史中或在新约的历史中,一再地申述。历代教会以不同的信仰宣告、以感恩与赞美的心情向神回应:你是我们的神,我们是你的子民,是你草场上的羊。


  在教会方面这种信心的声明并非是属科学上的教条,亦非如常所说合一的形式,乃是在生活经验中深深感受的现实。在旧新约中与后来基督教会的先知使徒以及众圣徒,并没有以抽象的观念将神哲学化,乃是承认申述神对他们是什么,有何意义,并且承认他们在一切生活环境中有负于他。神对于他们并非是冷酷的观念,他乃是一位永活的位格,一位现实体,比环绕他们的世界更加真实。而且他是唯一的一位,值得永远敬拜。他们在生活中承认他,在他的院宇中事奉他,并在他的圣所敬拜他。


  他们经历的真实性与深度,在他们颂赞神所用的言语上彰显出来。他们在言词上并不感到困难,他们嘴唇上的言词乃由心流露。神对他们来说乃是君王、主宰、战士、领导者、牧者、救主、救赎主、帮助者、医生与父,他们一切的祝福与丰盛,成为他们的真理,他们的公义、生命、怜悯、能力,在他里面的平安,是日头与盾牌,赐下恩惠与荣耀、亮光与火把、泉源、磐石与避难所,是高台、赏赐与阴影,是城池与殿宇。世界所能提供的一切,神都赐给他的百姓。所以大卫在诗篇16:2节中论到耶和华时说:"你是我的主、我的好处不在你以外。"如此亚萨在诗篇73:25节说:"除你以外,在天上我有谁呢?除你以外,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。我的肉体和我的心肠衰残;但神是我心里的力量,又是我的福份,直到永远。"对圣经来说,如果没有神,天堂中所有的幸福与荣耀就只不过是空虚的、陈腐的;当人与神有交通时,人在地上就一无所挂,因为爱神的心胜过世上一切的东西。这是神儿女的亲身经历,因为神在他爱子里为他们的缘故,将自己提供给他们。在这个意义上基督说 :认识你独一的真神并他所差来的耶稣基督这就是永生(就是救恩的全部)。


  耶稣说这话的时候乃是一个安康顺利的片刻。他站在汲沦溪边,不久就要进入客西马尼园,在那里受他灵性中最后挣扎的苦难。可是在他还没有到达那个境地之前,他作我们的大祭司并为他的死作准备,他求神在他身上得荣耀。当圣子如此祷告时,除了父神自己的旨意与喜悦之外,他不知道任何事。父神赐给他力量,胜过一切肉体上的攻击,为的是圣子可以将永生赐给父所交托给他的人。这样的永生就是认识独一的真神,并他所差来的耶稣基督(约17:1-3)。有关神的知识,其起源、内容和本质与其他知识不同耶稣在此所说的认识,明显有其特殊意义。这与其他任何可以得到的认识不同,而其差异非在程度,乃在原则与本质上。当我们将此二者互相比较时即可见出。耶稣所说的认识神与认识受造之物的来源、对象与其本质和果效完全不同。


  首先在来源上不同,因为认识神完全是由基督而来。可以说我们关于其他一切知识是由自己的理性与判断、自己的努力与学习而来。但是,论到认识那位独一的真神,我们必须有赤子之心,让基督教导我们。在基督以外无法认识神,在学校学习不到,鼎鼎大名的哲学家也不能传授给我们有关神的知识。唯独经由基督才能认识神。他起初与神同在,他在父怀中,与父神面对面。他就是神,是神荣耀所发的光辉,是神本体的真像,是父的独生爱子,是父神所喜悦的(太3:17; 约1:14; 来1:3)。父本体的一切没有一样不为子所知的,因为子分享与父同一的性情、属性与知识。除了子没有人能认识父(太11:27)。


  子已经来到我们中间,并且将父向我们彰显出来。他已将他父的名启示给人。为了那个目的,他成了肉身并在地上显现,使我们认识那位真实的主(约壹5:20)。我们本来不认识神,也不喜欢认识他的道路。但基督使我们认识父。他不是一位哲学家、学者或艺术家。他的工作就是将父的名启示给我们。他为此完全是藉着他在地上的生活,他在言语、工作、生活、死亡、一切所做所为上启示神。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他看见父所做的。他的食物,就是作成父的工。凡看见他的人,就是看见了父。(约4:34; 8:26-28; 12:50; 14:9)他靠的是启示,因为他是父所差来的耶稣基督。他亲自从神自己领受耶稣这个名字,因为他要将自己的百姓从罪恶里救出来(太1:21)。他被称为基督,因为他是父的受膏者,是神亲自拣选、心里所喜悦的(赛42:1; 太3:16)。他是父所差来的,因为不像许多假先知与祭司那样,奉自己的名来高抬自己。绝不是的,因为父爱世人,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世人,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,反得永生,因此他是被差遣的(约3:16)。


  因此,凡接待他,信他名的人,神就赐给他们权柄作他的儿女(约1:12)。他们是由神而生,与神的性情有份,他们在基督里认识神。除了父以外无人认识子,除了子和子所愿意指示的以外,也无人认识父(太11:27)。


  第二,认识神的知识与其他一切的知识在其对象上完全不同。其他知识虽然在范围上很广泛,但仍然只限于今生之事物,永远也不能了解永世。当然神在他所造的世界中彰显他的永能和神性,那是不错的。可是从这方面所得有关神的知识却是肤浅的,暗昧不明的,其中掺杂着错谬,而且其价值也不高。人从自然界所得有关神的知识,并不以他为神来荣耀他、赞美他,我们的思念变为虚妄,无知的心就昏暗了;将不能朽坏之神的荣耀变为偶像,仿佛必朽坏的人。这世界不但能启示神,也能遮盖神(罗1:20-23)。但主耶稣在约翰十七章大祭司祈祷中所说的却不是这世界上的知识,乃是认识神的知识。神是人认识的对象,有谁能穷尽其中的奥秘呢?人如何能认识神,他是那么无限,那么不可捉摸!有谁能用空间时间来衡量他呢?在他面前就是天上的天使也要用翅膀遮脸,他住在不可靠近的光中,他是无人见过,也是不能见的那一位。人怎能认识这一位神呢?特别是一切事物的来源、本质与目的,人知道多少呢?岂不是处处感到莫名其妙,可怜软弱错误百出又愚昧无知,还想要认识那位高高在上,圣洁无瑕满有智慧而又全能的神吗?


 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,但父所差来的并将父向我们显明的基督说到了这一点。我们可以靠赖他,而且他的见证是真的,值得接受。世人哪!如果你想要认识神是谁,不要求问那智者、文士、这世代的辩论家,乃要求问基督并要听他的话!不要心里说:谁要升到天上,或谁要下到阴间?因为这道离你不远;他自己就是神的道,父神的完全启示。因为他怎样父就怎样,看见了他,就看见了父--他是如此的公义与圣洁,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。他在十字架上彰显了全部旧约的信仰:主耶和华是慈悲怜悯、长久忍耐,又有丰盛的恩典。他不按我们的罪对待我们,也不按我们的过犯报应我们。天离地何等的高,他的慈爱向敬畏他的人,也是何等的大。东离西有多远,他叫我们的过犯,离我们也有多远。父亲怎样怜恤他的儿女,耶和华也怎样怜恤敬畏他的人(诗103:8-13)。既然在神话语中反映出基督的荣耀,我们就情不自禁地喊出:我们认识他,因他先认识我们;我们爱他,因他先爱我们(约壹4:19)。如此的来源与内容也决定了有关认识神的本质。从以上耶稣大祭司的祈祷中,他不仅提到有关这知识的报导,也是说到真实的认识。在此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。从书本上获得有关植物、动物、一个人、一个国家或人民的知识,那并不是直接的个人知识。这种知识上的报导是根据某人对该项事物的描述。在此意义上来说,报导仅是头脑上的知识而已。但真正的知识包括个人的关切与涉入,以及内心之活动的因素。


  在神的话语中可以找到基督所赐有关神知识的教导,那是不错的,但那项知识与教导可能与耶稣所说的认识神根本不同。因此,一个人可能有一种有关主旨意的知识,但内心却无丝毫准备要去遵行主的旨意(路12:47-48)。人可以说,主啊,主啊,但不能进天国(太7:21),魔鬼也信,却是战兢(雅2:19)。有人喜欢听道,但却不照着去行,因此要受更重的责打(雅1:22)。当耶稣说到有关认识神的时候,他心中所存的知识是与他所有的相同。他本身并非是神学家,也不是一位神学博士,但他认识神是由于直接个人的内觉;他在各处看见神,在自然界中,在他的话语中,在他的服事中,他爱神超于一切,在凡事上顺服神,以致于死在十字架上。他知道真理,并且也行真理,知识与爱是相辅相成的。


  当然认识神并不包括知道很多有关神的事,但的确包括着这一件事--我们在基督的位格中看见神,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与神相遇,在我们的同心经历中认识他的德性、仁义与圣洁,他的慈爱与恩典。


  这就是为何此知识与一切其他知识不同的缘故,这知识具有信心知识之名。这并不是由科学研究而产生的,乃是象赤子之心那样单纯的信。这信心不但是一项确实的知识,而且也是一项坚固的信靠、罪的赦免、永远的公义与救恩,不但由神白白赐给别人,也赐给我。完全出于恩典,只是由于基督的功劳。只有那些回转象小孩子的人才能进天国(太18:3),只有清心的人才能见神的面(太5:8),只有从水和圣灵生的人才能进神国(约3:5),认识神的人才能依靠神(诗9:10),人爱神有多少才能认识他多少。


  如果我们如此认识神,那就是永生,并在任何希奇之事,在知识与生活之间多少有点关系,那是不错的。传道者岂不是说:因为多有智慧,就多有愁烦,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(传1:18),著书多,没有穷尽,读书多,身体疲倦(传12:12)么?


  知识就是能力--就我们所知道的,至少到某一个程度。一切的知识都是精神胜于物质,是人在治理全地。但那知识应该是生命--有谁知道这一点呢? 就是在自然界人生的深度与丰盛也是由知识而增加的。知道的事愈多,生活愈紧张,无生灵的受造物毫无知识,他们没有生活。当动物在知觉上发展时,它们的生活在内容与范围上也增加。人最有意义的生活就是知道最多的人。神智不清、天真、单纯与未开化之人的生活如何呢?与思想家与哲人比当然是可怜与有限的。可是万物的差异不过是程度上的差异而已。生命的本身并未因之而改变。这样的生活,不拘是赫赫有名的学者或最普通的劳动份子,到头来都要死,因为在这个世界中生存都是受到限制,由尘土而生,还要归于尘土。但主耶稣所说的知识,不是受造者的知识,乃是真神的知识。如果属世的知识能使人生美满,那么属神的知识岂不更能使人生有意义吗?因为神不是死人的神,乃是活人的神,他是活神。凡他按自己形像所重新再造的,并与自己恢复关系的人,乃是超越死与必朽的水平线之上。耶稣说,信我的人,虽然死了,也必复活,凡活着信我的必永远不死(约11:25-26)。在基督里认识神带来了永生、无穷的喜乐与属天的福气。这不仅是认识神的效果,同时也是新的永远蒙福的生命。


  按照圣经的教训,基督教会决定那知识的性质,即古时所称的神学。神学就是从神的启示而得来有关他的知识的一门科学,这门科学即在圣灵指引之下学习并思考,然后为了神的荣耀试图予以描述。一位真正的神学家就是一个藉着神学来宣扬神、宣论神的人,并且总以神的尊荣为目的。在受过教育的与不学无术之人中间的区分,只是程度上的区分而已。二者均有一位主,一信、一洗、一神,即是众人的父,超乎众人之上,贯乎众人之中,也住在众人之内。我们各人蒙恩,都是照着基督所量给各人的恩赐(弗4:5-7)。


  本此同一态度,加尔文在其日内瓦要理问答中开头就问:人的主要目的为何?清楚而响亮的回答是:认识造我们的神。韦敏斯德要理问答也这么开始问:人最高而主要的目的为何?其简短而意义深远的回答是:荣耀神并完全以他为乐,直到永远。


第三章 一般启示(General revelation)


  唯独在神启示的范围内人才能认识神


  如果人能认识神是真的,那么这事实就证明神甘愿将他自己用任何方法启示给人(叫人认识他)。


  我们不能说这认识神的知识是出于我们自己,是自己的发明、调查或反应的结果。如果不是由于白白赐给我们,我们就不能由于自己的努力而获得这种认识神的知识。


  我们有关受造之物的知识,也完全是依靠神。在创造之时神吩咐人要治理全地,他赐给人能力并赐给他治理的兴趣。人为万物之灵长,他知道自然现象可以了解一切,并且他可以用人为的方法作出一些事情。换句话说,他可以发现自然界的奥秘。但是,这种能力在各方面仍是有限的。当科学愈深入研究自然现象的时候,就看出奥秘的事不断增加,进入不可知的境况中。有无数的人深信人类的知识是有限的,他们觉得他们一无所知。


  如果在研究无生气的自然界,人类的知识都感到有限,那么在研究有生命气息,有理性的受造物时,这种有限岂不是更明显吗?


  因为在此范围内,我们所接触的现实是不能够武断地加以处理。这些现实有其客观性存在,要想了解对方,必须要对方在我们里面有所反应。人生知觉、感觉与观念,了解与理性,欲望与意志这些是不容分割与再集合的。这些东西在性质上不是机械性的,乃是有机体的。我们必须原原本本地接受它们,必须尊重其奥秘性。如欲分割生命即毁灭生命。


  其实每个人的性情也是如此的真实。因为虽然人有肉体,在某种程度内是我们可以了解的,这了解也是真实的。但是我们所了解的只不过是外部的现象。在此外部的表现之后尚有神秘的生命,这个神秘性外部的表现是不完全的、不适切的。经常地,人把他的性情予以隐蔽,是外面难以窥知的。一个人可以控制他面部的表情,让人看不出来他正在怒发冲冠;他可以有极温顺的言词来隐藏他内部的思想,令人摸不着头脑;他不用外部的行动来采取某种的态度与其内心世界相一致。纵使我们藐视这种欺骗的尊贵之士相处,为了认识他们,多半也必须靠赖他本人内心的流露。有时他无意之中吐露一些心中思想,他会自觉这是不智的。他不能完全控制自己,不知不觉地露出破绽。如果我们要想知道他的本性,照样凭他的生活、言语、行为,不知不觉地就把他自己表露无遗,看出他神秘的一面。只有当一个人自觉地、故意地显明他自己的时候,才能认识他这个人的真面目。只有在这种情形之下才能令我们真正了解人如何认识神。神是绝对独立的一位,有完全的主权。他丝毫不靠我们,而我们在理性方面,在道德方面,都要完全依靠他。因此我们一点不能控制他,凌驾于他。


  我们不能以他为研究与反应的对象。除非他显现给我们,否则我们无法寻找他。他若不将自己启示给我们,我们就无法接受他。况且,神是不可见的。他住在不可靠近的光中,所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,也不能看见他。如果他将自己隐藏起来,我们就无法藉着肉身的或属灵的内觉来了解他。不但他的受造之物,就是他自己都在他完全控制之内。不知不觉之中我们人时常或多或少将自己显示出来,可是神启示他自己却只是在某一个程度之内愿意如此,也惟因他自己要如此做。也可以说这显示根本没有在神的自知与自由范围之外,非自愿地彰显他自己。神完全控制他自己,而且只有在他的美意范围内来启示他自己。


  因此认识神是可能的,但只有从神那方面启示他自己为根据。只有当神甘愿启示他自己的时候,人才能认识神。神启示的来源、内容与目的神的自我显示往往以"启示"一词来说明。圣经用不同的字眼来说明启示,如现显、晓喻、吩咐、作为、使人知道等等。这表明启示并不总是以同一的方式发生,乃以不同的方式临到人。事实上,神一切的作为,不拘在言语上,或在行动上都是神唯一的,包罗万象、继续不断之启示构成部分。诸如神创造、托住并管理万有,呼召并领导以色列人,差遣基督,圣灵的浇灌,默示圣经,教会的成立与传播等等,都是神临到我们的启示所用之方式。每一方式都启示着有关神的事。也就是说,每一件事的本身,每件所发生的事,都能引导我们认识神,认识神就是永生。


  这启示不拘是一般性的,或是特别性的都有以下的特性:


  第一,启示总是由神自己而来的,出于他自己的行动。在启示上正如在其他的事上一样,他是有绝对的主权,而且他以完全的自由来行动。当然也有人反对一位有位格而自知的神,并且也讨论神的启示。但从那些相信他们的神只是非位格、不自知、有大能力的人的见解,也可以说到那能力的彰显,但并非真正的启示,因为那是伪装神完全意识与自由的概念。真正的启示是从神以位格的身份存在的概念而来的。他知道自己的所在,并且他能向他的受造之物启示他自己。我们认识神的知识是以神认识他自己的知识为根据为来源的。除非在神里面有自我觉知、自我认识,不然人就不可能有认识神的知识。凡否认这一点的人必须达到一个不合理性的结论,即不是根本没有认识神的可能,就是神只有在人里面才达到他的自我意识,那就是把人放在神的地位之上。


  神虽然住在不可靠近的光中, 但他完全认识自己,因此他可以将自己启示给我们。除了父没有人知道子,除了子和子所愿意指示的,没有人知道父(太11:27)。


  第二,凡是从神而来的启示都是自我启示。他是启示的来源,也是启示的内容。就是最高启示也是真实的,最高启示是在基督里临到我们,因为耶稣自己说,他已向人显明启示了父的名(约17:6)。父怀里的独生子将父显明给我们(约1:18)。神自己所赐给的启示也是同样真实的。神在自然界与恩典中所有的一切作为,在创造上、在重生上、在世界中、在历史中都教导我们有关神的不可知性与崇拜性。这些事情并非用同一方法与同一内容行使的,其中有许多差异之处。有的作为指向他的公义;有的作为指向他的慈爱;有的彰显他的大能;有的出于他的智慧。总而言之,每件启示的本身都是向我们显明他的大作为,叫我们知道他属性的完全与他的自决,他的思想与言语,他的旨意与美意。


  在这一方面,当然我们不能忘记神的启示(不拘它的内容有多丰富),也不能看作是与神的自我意识相等。神的自我意识与他的属性是无限的,因此受造者无法完全了解。神在他的受造者中的启示,不拘客观地在他手所作的工作上,或是主观地在他有理性的受造者的意识上,只包含神无限知识的一小部分。不单我们地上的人,就是圣徒与天上的使者,甚至道成肉身的神之子,对神的认识与神的自我认识,在原理上与本质上也是不同的。照样,神在他的启示中让我们认识的知识,是有限的而且永远是有限的,而且这知识只能由理性的受造者从他的启示中获得,这种知识是真正而健全的知识。神在他的工作中启示他自己,而我们从他启示中认识他。因此人只要是人时候,他里面是不会安息的。在启示的研习中,我们所关心的就是认识神。研究启示的目的并非教导我们一些音响,并说什么话。其主要目的是引导我们经过受造者而到达创造主那里,并使我们在父神的心意中得到安息。


  第三,从神而来的启示,并有神为其内容,亦有神为其目的。这启示是本于他,依靠他,也是归于他;他为他自己造了万有(罗11:36,箴16:14)。虽然在启示中所得到有关神的知识,在本质上与神自己的知识是不同的,然而,这知识非常宽广,非常深奥,是任何有理性的受造者的意识所不能完全吸收的。天使在了解上是远超过人的,而且他们在天上总是仰望神的圣面(太18:10)。然而他们还是愿意知道他们所报告给我们的事,那就是我们所传的福音(彼前1:12)。当人们愈发深思神启示的时候,他们就愈被迫象保罗那样喊道:"深哉!神丰富的智慧和知识,他的判断,何其难测!他的踪迹何其难寻。"(罗11:33)因此,启示在人里面并无终极目的,只不过从他那里经过,并远超过他所思所想。


  人在启示中有其重要地位,那是不错的。启示,为的是人可以寻求神,或者可以揣摩而得(徒17:27),而且福音必须传给万民,使信者得永生(可16:15-16;约3:16、36)。但这并非启示的最高目的。神并不能在人里面找安息。认识神事奉神是人的本份,为的是将神当得的荣耀归给他。神在启示中为他自己预备了赞美,并在他自己所造的世界中荣耀他自己的名,在自己眼前彰显他的优越与完全。因为启示是由他而来,并依靠神,所以他的荣耀乃是启示的目的。


  这整个的启示是由神而来,依靠神,同时在基督的位格中有其中心点与最高点。神最高的启示并非是炫耀的穹苍,亦非庞大的自然,并非世界上的君王与才子,亦非哲士与艺术家,乃是人子耶稣基督。基督是成肉身的道,原与神同在,道就是神,是父怀里的独生子,是神的形像,是他荣耀所发的光辉,是他本体的真像;凡看见他的就看见了父(约14:9)。基督徒所持守的就是这个信仰,在父所差来的耶稣基督里学习认识神。那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神,已经照在我们心里,叫我们得知神荣耀的光,显在耶稣基督的面上(林后4:6)。神的启示有一般与特殊之分从此高尚的立场我们前瞻后顾,环视四周,在他启示的亮光中目睹自然与历史,放眼天下与大地,到处即可发现在基督里所认识并崇拜的神为父。公义的日头为我们展开了奇妙的远景。凭其大光可以回顾过去,并可以前瞻一切未来的事。虽然天空呈现乌云,我们前后却是一目了然。


  基督徒在神话语的亮光中可以看见一切事物,只是见解狭窄而已。但他却心胸宽阔,眼看大地,视为己有,因为他是属基督的,而基督是属神的(林前3:21-23)。他不能放弃他的信仰,那就是神在基督里的启示,他的生命与救恩都是由这启示而来。这信仰有一特别性格,不能将他从此世界排除,反而令他追溯出神在自然界与历史中的启示,并赐给他方法使他辩认那真实的、美善的、使之与人为的虚假、犯罪不相混合。


  所以他能够在神的一般与特殊启示之间作一区分。神在一般启示中利用自然现象与事件;在特殊启示中利用特殊的方法,如显现、预言、与神迹来启示他自己,叫人认识他。前者的内容特指神的能力、智慧与良善的属性。后者特别显示神的圣洁、公义与恩慈的属性。前者是给所有的人,藉着一般恩典来制止罪的爆发;后者则是指一切活在福音之下的人,靠着特别的恩典,罪得赦免,获得永生。


  虽然如此,二者基本上是有区别的,彼此也有密切关联。二者均由神而来,出于神主权的美意。一般启示是出于道,这道太初与神同在,万物也是藉着他造的。他是暗中之光,照亮一切生在世界的人(约1:1-9)。特殊启示也出于这道,这道在基督里成为肉身,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(约1:14)。一般启示与特殊启示的内容都是恩典,前者是普通的恩典,后者是特殊的恩典,这样二者是互相关联的。


  先有一般启示,然后才有特殊的启示。一般启示为特殊启示预备道路,而特殊启示支持一般启示。特殊恩典引领普通恩典,而使其发挥作用。结果此二启示都有其保守人类的目的,前者支持人,后者拯救人,如此二者达到荣耀神的目的。


  一般启示--即神在自然与历史中启示自己。一般启示与特殊启示的内容均记载在圣经中,因为没有圣经的记载人是不能够从自然界中看得出来,因为我们的心思昏暗了。圣经光照我们在世界中的道路,叫我们真的认识自然与历史,叫我们能够看见神,否则我们是不能看见他的。因有启示的光照,才能在他的一切作为上看见他的荣美。


  据圣经所教导,创造彰显神在自然中的启示。因为创造本身即启示的作为,是后来所有启示的根源与首要的原则。假如世界从永远就是独立的,或者假如世界从永远即与神平行,那么它就不能成为他的启示;其次,这样的世界将永远成为他自己启示的障碍。凡认为世界是被神所造的,连同圣经,都承认在世界中启示他自己。每一件工作都证明它的创造者,你看见了一只表,就知道有造表的人。因为世界是神的工作,它的本质与属性从起初到末了都是出于它的创造者,每一受造之物都彰显神的荣美与完全。一旦神在自然中的启示被否认,或者说只限于人的心思与感觉,危险马上就来到,不承认神的创造,说自然为另一种能力所控制,而非由控制人心的能力所控制,这样的话就证明泛神主义进入了人的思想中。圣经主张神的启示,同时又主张神的合一性与世界的合一性。


  此外,圣经不但教导起初神创造世界,也教导神继续不断地,每时每刻地支持并治理这世界。他不但藉着他的大能与无所不能超乎世界之上,也住在他所造的之中。其实他离我们不远,我们生活、动作、存留都在乎他(徒17:27、28)。因此从自然界所给我们的启示,非但叫我们忆起神久已完成的工作,也证明现今神在我们的时代中他的心意与工作。


  我们向上举目,看谁创造这万象,按数目领出, 一一称其名;因他的大权,又因他的大能大力,连一个都不缺(赛40:26)。诸天述说神的荣耀,穹苍传扬他的手段(诗19:1)。他披上亮光,如披外袍,铺张穹苍,如铺幔子;他在水中立楼阁的栋梁,用云彩的车辇,藉着风的翅膀而行(诗104:2-3)。诸天升上,诸谷沉下,归你为他所安定之地,他从楼阁中浇灌山岭(诗104:8-13)。他既以大能束腰,就用力量安定诸山,使诸海的响声都止息了(诗65:7、8)。他喂养空中飞鸟,他美饰野地里的花(太6:26-30)。他出日头照好人,也照歹人,降雨给义人,也给不义的人(太5:45)。他叫人比天使微小一点,并赐给他们尊贵、荣耀为冠冕,并派他们管理他手所造的(诗8:5-6)。


  此外,神不但在自然界中,也在历史中施行他的旨意,建立他的工作。他从一本造出万族的人,住在地上(徒17:26)。他用洪水毁灭了首次所造的人类,同时保全了挪亚一家八口(创6:6-9)。在巴别塔时他混乱了人的口音,并把他们分散在地面(创11:7、8)。至高者将地业赐给列邦,将世人分开,就照以色列人的数目,立定万民的疆界(出32:8;徒17:26)。他虽然拣选以色列作为他特殊启示的持有者,任凭万国各行其道(徒14:16),可是他没有弃绝他们,也没有任彼等承当自己的命运。然而神为自己未尝不显出证据来,就如常施恩惠,从天降雨,赏赐丰年,叫他们饮食饱足,满心快乐(徒14:17)。有关神的事情,原显明在人心里(罗1:19),要叫他们寻求神,或者可以揣摩而得(徒17:27)。


  藉此一般启示,神保守他的子民,引导他们到日期满足的时候,使天上地下,一切所有在基督里同归于一(弗1:10)。从各国、各族、各民、各方召聚他的教会(罗11:25;弗2:14以下;启7:9),并为世界的末了有所准备,凡得救的要在圣城的光里行走,地上的君王必将自己的荣耀归与那城(启21:24-26)。在神学研究中,我们企图把证明神存在的自然与历史的见证予以分类。


  所以我们有时说到证明神存在的六大证据


  第一,世界虽然如此广大,包罗万象,但它也是不断地证明本身在时、空方面是有限的,是暂时的、偶发的,并非独立自主的。因此需要一位永恒、基本、独立的神为万物的主因。这称为宇宙论的辩证(cosmological argument)。


  第二,世界在其法则、合一性以及其所有受造之物的组织上,表现了一个目的,如果说一切都出于机遇,将无法解说世界万物的终极目的。因此指出一位全智无所不能的神,他本着无限的心智立定了世界万物的目的,并本其全能而达成此目的。这称之为目的论的辩证(teleological argument)。


  第三,在全人类的意识中感觉到有一位至高者,而且这位至高者被认为永远自存。如果这位至高者不存在,那么至高、极其完全的概念将是一种幻想,人将失去他感觉实际的信靠。这称之为本体论的辩证(ontological argument)。


  第四,乃是第三辩证的自然结果:人不仅是有理性的,也是有道德性的。他在良心中觉得他受到高于他的律法所限制,要求他无条件的顺服。这种律法事先说明了有一位能保全人命,或毁灭人命之圣洁、公义的赐律者。这称之为道德论的辩证(moralargument)。


  在此四项辩证外,往往还有两项辩证,那就是从人类的相似之处以及人类历史中所推衍出来的结论。有一种非常显著的现象,就是没有一个民族或国家没有宗教。有些学者辩称,事情并非如此。可是从历史去调查,证明他们的反驳是错误的。世界上没有不信神的种族和人民。此种现象对于宗教意识的绝对普遍性是非常重要的,因这迫使我们在两个思想立场前要拣选其中一个:人类是普遍地受到愚昧的迷信所害呢?抑或此认识神与服事神是根据神的存在呢?


  同样,从圣经亮光来看人类历史,就表现出一项计划与范型,指出万事万物都受到一位至高者的统治。无疑,这种看法在各方面,在个人与国家民族方面遭到反对。因此他会查出证据来,这是尤为显著的。历史与哲学史是根据相信神的护理。


  这些所谓的"证据"不足以迫使人相信,事实上,科学或哲学很少证明能达成此目的。或许在有形式的科学如数学与论理学上有此可能:一旦我们与自然中的现象接触,甚至与历史接触,我们的辩证与结论,一般来说,要受到各种的误解与反对。在宗教与伦理上,在法律与审美上,多半要在乎调查者的态度是否要相信。所有的见证对于愚昧人来说都是无用的,他们在心里说,没有神(诗14:1),外邦人虽然认识神,但不荣耀他,也不感谢他(罗1:21)。以上所提各项证明有神存在的辩证,并非说人仅为一逻辑上推理的受造者,乃是认为人是有理性道德的受造者。这些辩证不只是对着人的分析与推理的头脑,也是对着他的心、情感,他的理性与良心。因此,这些辩证是有其价值的,能加强人的信心,建立神在人以外的启示与神在人心之内的启示间的连带关系。


  神在人以外,也在人之内启示自己假如在人里面没有反应,神在自然界与历史中的启示也不能发生任何效用。除非在人里面有一种审美感,不然自然界与艺术的美也不能给人一种快乐。如果人里面没有良心的声音,他也不能对道德法律有所反应,如果他不是一个有思想的人,他也不会理解神在圣经中所包含的思想。如果不把他的存在与属性不可灭没的意识放在人心中,人也不会知道神在他所工作之世界中的启示。然而,除了外部启示,神又对人加上内部的启示,这是不可争论的事实。历史与心理学在对宗教的研究上屡次发现,若没有这种内在的意识,宗教是无法解释的。调查者往往在研究之余,还得回到原初被他们诽谤的论点上:就是有宗教的受造者。关于这一点圣经毫无疑问。在神造了万物之后,他立刻照着自己的形像与样式造人(创1:26)。人是神的后裔(徒17:28)。虽然如此,人好象比喻中的浪子,远离父家,但他虽身居异地,仍想念他的父家,并想要回家去。在他至深的堕落中,他仍保留神造他的一点形像。神在人以外启示他自己;他也在人里面启示他自己。他在人心里并良心中都留下了证据。


  神的这个启示(内部的)不能被认为是第二个、完全新的启示,补足前者。并非是与前者分别而独立的知识。乃是一种能力、敏感,在神的作为中寻求神并明白他的启示。这启示能在我们里面知道神的存在,叫我们能看见在我们以外的神,正如眼睛能叫我们察觉光与颜色,耳能叫我们听到声音。这正如加尔文所说,是一种神的意识,或如保罗所描述的,能看见那不可见的属神之事,即神的永能和神性,可以在创造的可见之物中看出。


  当我们分析此非受造的神之意识时,我们发现其中包含两项因素。第一,即绝对独立自主是其特性。在我们的心思与意志之下,在我们的思想与行为之下,有一种自我意识与我们的自我存在是相互依存的。在我们思想之前,在我们立志之前,我们必须先存在,先有我这个人。我们的存在是确定的,有了这种存在,我们才有存在感,并且知道我们是依存的。这种自我存在与自我意识的认同的中心就是一种依存感。在我们内心我们立刻感到我们是受造的,有限的,要依靠神。我们要依靠在我们四周的一切,要依靠属物质的与属灵的世界。


  人是宇宙的"扶养者"。此外,他也与其他受造者共同依存,绝对依靠那位永远的真神。但此种神的意识有更深一层构成的因素。假如这种绝对依存感只是一种感觉,不确知此感觉能力的由来,那么那乃是一种使人不可抗拒或被动听从的感觉。但在此种属神的意识中有属神的意识,人自己觉得要依靠他。是一种更高绝对的能力意识,并非盲目、无心、沉着与毫无感觉的力量,等于命运或事出必然,乃是出自至高的能力,是完全公义、智慧与善良。那乃是"永远能力"的意识,也是"神性"的意识:即神绝对的完全。因此,这种绝对依存感不能令人至终灰心失望,乃是促使人进入宗教,事奉神,荣耀神。换言之,在与神的对照下,人所能了解的依存感是特别的一种依存感。此依存感有自由本质并趋向于自由行动,并非是奴隶的依存(赖),乃是失丧之子的依存。因此加尔文写道:"有神的意识同时就是宗教的种子。"